旅行回港後，與朋友們分享在西班牙的旅行故事和照片時，其中一位相識十幾年的大學同學直言: 「去歐洲的話，其實我一直很想去直布羅陀! 好想試下橫過那條機場跑道~」

吓? 想去直布羅陀的機場跑道? 大多數想遊覽歐洲的人都會選擇大眾化的地方，如巴黎、柏林、倫敦、東歐西葡等地，但歐遊首選居然是那個小英國，真的聞所未聞!

像她這樣認識直布羅陀的朋友其實佔很少數，原來很多朋友也連它的名堂也前所未聞。所以，就先讓我用對它僅有的認識去簡介這個地方吧。

歐非交界，地中海盡頭

直布羅陀 (Gibraltar)，是位於伊比利半島南端的一個細小的英國殖民地，接壤西班牙的安達路西亞自治區，與非洲大陸只隔着一個直布羅陀海峽 (Strait of Gibraltar)。在天朗氣清的日子，對岸摩洛哥的山脊從這裡清晰可見。

地理上，直布羅陀位於歐洲和非洲的交界，同時也是大西洋和地中海交界。正因為這個具戰略性的地理位置，直布羅陀昔日是兵家必爭之地。這裡曾見證多場大小戰役，先後被羅馬人、摩爾人、西班牙王國等佔領，最終被英國攻佔，至今一直是英國殖民地和英軍基地。所以，在部份軍事要塞能看見英國軍人。在市內街道走着，再也不見西班牙國旗和文字的蹤影，取而代之是英國國旗伴隨着歐盟旗和直布羅陀旗，以及紅色電話亭和皇冠郵筒。

The Rock: 矗立在兩海間的巨巖

直布羅陀最顯眼的地標，是海拔 426 米的巨型岬角 The Rock，從馬拉加搭巴士途中已清楚可見。到步時，巖頂被狀似煙團的雲層覆蓋。

這種雲團稱為 Levanter cloud。溫暖潮濕的地中海氣流藉風力從東面漂流到 The Rock，沿山脊升上巖頂並凝結成雲。積聚的雲向西方隨微風飄散，而形成這條長長的雲團。從地面看上去，就好像一團濃煙從 The Rock 噴出，非常壯觀。

The Rock 被畫為自然保護區，有多種野生植物，也是野生巴巴拉無尾獼猴的居所。巨岬高高直立於兩個大海之間，易守難攻，每天默默地守護着腳下的城鎮，令岬角在昔日戰爭期間成為極佳的軍事基地。古時軍事遺蹟，例如著名的 Great Siege Tunnel，今天也開放給遊客參觀。

回想在直布羅陀的旅程比我預期中難忘，皆因有幾個很特別的體驗和旅程:

1. 步行橫跨機場跑道

朋友口中所講的「橫跨機場跑道」一事，是指徒步橫過直布羅陀機場可供行人和車輛橫過的跑道。從西班牙一方的拉里內亞市 (La Linea de la Concepcion) 徒步越過邊境關卡後，再步行不到五分鐘就到。

當有飛機升降時，跑道過路處就會落閘禁止進入。聽聞此時從邊境來回市中心的大馬路就會擠滿車輛，大排長龍等候橫過跑道。但我無緣見到這個奇景，最多只能在我的旅舍外面離遠觀看飛機升降。不過有機會步行橫跨一條機場跑道，在世上或許只有在直布羅陀才做到了!

2. 在遊艇船艙過夜

直布羅陀市區細小，上網查看酒店資料時發現市內住宿寥寥無幾，而且價格不菲。像我這種獨遊者或背包客們若要其他便宜的選擇，就要入住市內的遊艇旅舍，或住在較遠西班牙一方的拉里內亞市或阿爾赫西拉斯市 (Algeciras)。而我當然希望方便在市內遊覽，於是預訂了兩晚住在停泊在鄰近邊境碼頭的一間遊艇旅舍。

抵步時，主人正在她的店鋪做生意而不在旅舍，一度未能辦理登記手續。所幸的是來到這個小英國，語言不再是溝通的障礙。用我熟練的英語向一位熱心的英國靚仔求助，他就馬上在另一艘遊艇上 (都是屬於旅舍主人) 幫我找到主人的女兒了。小妮子亦非常親切和藹，立刻帶我去我入住下層的單人房間。船艙下層細小得很，走廊和樓梯非常狹窄，而房間更可謂「豆膶咁細」，看來只有我家的睡房的一半! 房間的樓底很低，早上起床時稍有不慎就會頭部碰頂，晚上也因為遊艇的搖晃且沒有空調，只有一把小風扇，所以睡得不太好。

她亦向我講解了船上的設施。這裡設施雖然不及普通旅舍那麼完善，洗澡要步行兩分鐘到碼頭的公眾浴室，但至少在駕駛艙設有微波爐、多士爐、雪櫃，也提供麵包等食物和飲料做早餐。起床後可以在甲板上吃個早餐才起行遊覽，以及欣賞直布羅陀的晨曦，其實真的很不錯!

雖然那兩晚睡得不太好，但在船艙的兩晚住宿其實也是一種很新鮮的體驗!

3. 踏足海角天涯: 歐洲之角 Europa Point

規劃直布羅陀的行程時，已經知道自己有兩件事要做，其中一件就是造訪 Europa Point。這個「歐洲之角」其實是直布羅陀半島的最南端，而非名字含義中甚麼歐洲的最盡點。從直布羅陀市中心搭 20 分鐘巴士，甫下車就是直布羅陀海峽，還有十數艘商船在無際的大海中航行。望向北面， The Rock 的上半部被濃厚的雲層遮蓋着，只見底端的摩爾清真寺，和一座為夜航船艦導航的紅色白色燈塔。這裡非常接近非洲大陸，晴朗的天氣下從這裡可望見摩洛哥的山峰。

Europa Point 今天是寧靜一角，誰想到這裡昔日卻是戰火連天?

4. 獨行登上 The Rock

此行直布羅陀的另一個重點行程，就是徒步遠足登上巨型岬角 The Rock 了。畢竟一場來到，總要造訪一下這個自然地標嘛!

遠足郊遊，多是邀約朋友們同行。獨自遠足其實是有點心怯，但並非第一次，兩年前在德國也試過在鄰近萊茵河的山上遠足一小時。這次我知道可能路途較漫長，所以出發前已做足「功課」，盡量在網上和書本多看別人的登山經驗。登山日再觀察天氣情況，帶著行山杖和其他裝備，相信是不會有太大問題的。

在網上看過很多人描述從市中心步行攻頂過程十分輕鬆，只需一兩小時就到頂，但要當心獼猴。果然，登山旅程是很輕鬆，因為全程也是不太斜的車路 (除非選擇走上草叢小徑)。但若是像別人所講一兩小時內到山頂的話，我就可能要不停暴走才可以了! 因為我沒有外國人那長長的雙腿和強壯的身子，而且我在多個景點和觀景處停留，又在咖啡店休息了一會兒，所以 9am 在市中心出發，1pm 才到山頂纜車站。慢慢登山，才可在途中享盡地中海的海風，把「一邊英格蘭，一邊西班牙」的奇景盡收眼底。到纜車站附近，更可感受這巨石的雄壯氣勢。

攻頂途中，經過一個叫 St. Michael’s Cave 的鐘乳石洞穴，部份被改建成一個演奏廳。參觀當日剛巧進行音響系統測試，在洞穴裡音樂和喇叭噪音在洞裡震耳欲聾!

在纜車站休息和吃個午餐，再用三個小時下山，整個遠足旅程連休息全長 7.5 小時，一天內做了兩三個月的遠足量!

5. 與獼猴相遇

我告訴摩爾團長登上 The Rock，她就說一句 "Sounds funny to go there for monkeys" 來回應~ 她所指的 monkeys，是前文也提及過的野生巴巴利無尾獼猴，居住在 The Rock 的自然保護區，攻頂途中多次與牠們擦身而過。好奇下駐足觀察牠們的千奇百態: 或是在樹幹上倒吊玩耍，或是在欄桿上看風景，或是趴在地上呼呼大睡，甚至在人類出其不意時強搶食物!

幸好我沒有與牠們「正面交鋒」，但多次目睹遊客們被牠們「又拉又扯」那樣搶走手上的食物。要避免受牠們攻擊，就切忌有食物在手，以及切忌把背包隨便放在地上。

這班小精靈的貪食和百厭程度，在香港的城門水塘和馬騮山 (i.e. 金山郊野公園) 郊遊時都已司空見慣，我又怎會是像團長所講是 "go there for the monkeys" 呢? 不過牠們久居這裡，早已成為 The Rock 的特色之一，也不失為合照的好對象 lol =)

完成了這次遠足之旅，這次直布羅陀之旅也非常滿足矣。直布羅陀其實是我這次伊比利半島首航之旅的最後一站，小小的一個岬角半島卻讓我有一段很難忘的經歷，再加上兩週間在西班牙的所見所聞，這趟旅程真的可說是不枉此行了!

隨筆: 直布羅陀的主權爭議

提到直布羅陀，難免觸及政治。昔日勢力遍佈各大洲份的大英帝國，1997 年把香港的政權交還予中國之後，至今僅存的海外殖民地只剩十餘個，直布羅陀是其中之一。

直布羅陀的主權，是當地的重要政治議題，多年來令英國和西班牙的關係存在一定程度的緊張。縱使西班牙欲從英國手上奪回主權，但公投的結果顯示幾乎所有直布羅陀人民也選擇留在英國的管治下，商店裡販賣印有「Keep Gibraltar British」的 T 恤就是很好的憑證。這個主權爭議，久不久就成為國際新聞焦點，而隨著英國「脫歐」，這個議題近日又再重燃...